Ruvin^若文

为迎接清晨而入夜。

【新快】论重逢究竟有几种形式

全文9.1k,原著条件下的非典型死神pa,结局he请放心食用。

我用心写的文,希望大家耐心读。

欢迎捉虫。如果您能给我文评,我荣幸至极。

建议结合八爷的《海之幽灵》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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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重逢究竟有几种形式呢?

  当你我的世界失去了彼此,那便称这样的“重逢”为重新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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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轻的死神为了完成每日的必须工作,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入这偌大的房子时,房子的主人已站立在自己的尸体前,看着自己的那具身躯若有所思。如果要问一个处事不惊的人亲眼见到自己的遗体是什么感受,他的回答大概是“麻木”“感激”或是“解脱”之类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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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藤新一,男,五十四岁,死于心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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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死后化作的亡灵会以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模样存留在人世,而这位刚刚诞生的名叫“工藤新一”的亡灵,风华正茂、青春焕发,显然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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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凝神半晌,只是轻轻叹口气,摇了摇头。他还有未兑现的诺言等待他去兑现,还有未知的真相等待他去探寻。所以,不管怎么说,总会有点……不甘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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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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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真是可笑,他居然会感到有些庆幸,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窃喜。像是棉花糖从手中滑落,但正好掉落在桌上的咖啡杯里一样,那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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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抱歉抱歉!我迟到了,让您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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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转的嗓音踩着微风的足迹,伴随着午后碎金般的阳光,在他死后寂静的世界里响起,打破了那被沉默所激发的孤独。工藤新一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当他抱着一丝希望将目光投向来人时,他作为亡灵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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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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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铃叮叮当当地敲响清脆的韵律,叮当,叮当,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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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啦,工藤君你好,想必你已经对现在自身的情况有所了解。”

  “初次见面,我是死神零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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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我叫零双,是名死神哦……喂喂,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死神只是我的职业而已,我没那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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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既然提到了“职业”一词,你应该明白死神不止我一个了吧?嗯,我有许多同事,作为死神,我们的工作便是接引亡灵,将他们带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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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们说,死神的名字由响水河赋予,而被选作成为死神的都是些特殊的灵魂,但是,就算我们再特殊,我们也不可能记得生前自己经历了些什么。响水河的河流洗净我们的灵魂,而河中央的这座无名岛便是我们的避风港。响水河连接着阴阳两界,无名岛是只有死神才能去往的地方,因此,在这里,我们不会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扰,可能这也是净化心灵的一种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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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闲暇之余,我爱坐在河边,听着响水河叮咚的流水声,凝望天空,这里的夜晚从来都不见星星,但是那轮月亮却洁白无瑕。月亮对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夜晚才是我的归宿。不清楚原因,我经常会不知不觉间抬起手,面对月亮做出一个握东西的动作,而皎洁的月光往往会穿过我手指圈住的那部分空气洒在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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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冰凉凉的,贴合着我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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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里的蓝天也是极美丽的,没有云彩,一望无际的天空是澄澈豁达的蓝色,干净得如同宝石,倒映在水中,随着碧波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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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这样的天空。只是凝望着它,好像就能填补胸中的那块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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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岁时,工藤新一与黑羽快斗结了婚,个人意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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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并不是个草率的决定。或许只需要卸去伪装时一场真诚的谈话,共同作战时一个默契的眼神,追捕游戏中一次无声的帮助……相互吸引的灵魂最终会像异名磁极那样紧紧挨靠在一起,这是命中注定,触及彼此所需之物不过是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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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黑羽快斗来说,唯一改变的,大概是他拥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与可以依赖的臂膀。尽管高傲的他从不是一个善于求助他人的人,但这至少为他伪装强大的内心给予了一点点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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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得庆幸的是,经过两年的努力,黑衣组织终于被一网打尽,工藤新一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解药,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过,对传说中那长生之石“潘多拉”的寻觅仍是无果。那个与怪盗基德为敌的组织倒是聪明,他们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懂得在公安对全国进行地毯式搜索的时候夹起尾巴做人,在另一个恐怖分子组织覆灭后,他们才拍拍衣服上的尘灰,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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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人尚在蓄力时,侦探与怪盗已经相互吐露心声,倾诉心意。二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他们的四年大学生活以学习为主、恋爱为辅,过得不算太张扬,也不算太平凡。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到了他们这边就变成了挑逗与撩拨。在两人二十四岁时,工藤新一将定制的戒指套上了恋人的无名指,自己的手指上,是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是闪着细碎银光的对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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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似乎就是这样滋润又甜蜜的,山雨欲来风满楼,阴谋在酝酿之中逐渐发酵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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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三年。在侦探二十七岁那年,圣诞节前夕的平安夜,美梦终于被打破了,彻底又果断地,如同被击碎的玻璃一样。玻璃渣一块块地掉落在地上,窗框成了摆设,碎渣刺伤来人的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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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侦探与怪盗重逢时,他们间本已变得亲密的距离瞬间被硬生生地拉开,遥不可及,触而不得。阴阳两界也许只有一步之遥,但看见自己的恋人倒在血泊中的那种痛苦,却是刻骨铭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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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究竟有几种形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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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在夜晚的舞台上无所畏惧的高傲的怪盗,用自己年轻的生命换来一个所谓的永生之石不被恐怖分子夺走的结局。魔术秀谢幕了,魔术师退场了,唯一留下的观众却只能呆呆地驻足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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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什么都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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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笑么?愚蠢么?值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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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在黑羽快斗眼中,父亲的真相胜过一切。“使命”这两个字深深印刻在他脑中,让他背负起这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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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藤新一本以为自己可以替他分担了,他本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试探与努力,怪盗先生会心甘情愿地将肩上的重任分给他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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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的,他早该知道的,黑羽快斗从不是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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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事情的发展都在预料之中,警方开始着手秘密调查怪盗基德身亡的案子,对怪盗拼死护下的“潘多拉”宝石进行了研究,并终于意识到,当年的地毯式搜索放跑了一条漏网之鱼。工藤新一做了许多努力,警方才同意不把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但“黑羽快斗”这个名字已于“怪盗基德”牢牢锁在一起,安居在了警方的档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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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羽快斗的葬礼是秘密举行的,工藤新一唯一的感受,大概是心中的空落。他意外地没有感到伤心欲绝,毕竟,流泪是一种没有任何用处的举动,不会有任何生命因为你的眼泪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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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真正流下泪来的是第二年的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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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收到了一朵新鲜的玫瑰,嫣红的花瓣上沾着清晨的露水,花枝上用蓝色丝带系着一张卡片。寄信人是“黑羽快斗”,卡片是怪盗基德的预告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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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名侦探,情人节快乐——今晚,我将会偷走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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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翩浮的词藻明显是怪盗的手笔。右下角,是怪盗基德一贯使用的卡通图案,不一样的是,图案一侧,那颗爱心是用粉红色的笔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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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侦探感到自己这些天来所有的坚强都在一瞬间瓦解了,那些与宿敌先生共处的回忆从脑海深处倾泻而出。他哭了,掉下了自以为无用却能发泄一时情感的泪水,口中喃喃着什么人的名字,手指紧紧捏着花枝,把那张手写的预告函塞在怀里,像是要塞入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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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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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小雪纷纷扬扬地飘落,覆盖住了院内黑羽快斗亲手栽种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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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小雪纷纷扬扬地飘落,飘进未关严实的窗棂,落在那朵玫瑰上,融化成水,与露珠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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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在冬天是不开花的,生活依旧要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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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藤新一转行做了侦探小说家,并暗中帮助警方调查这个针对宝石的组织。大概是少年时期服用过APTX-4869的原因,步入中年后他的心脏就一直很不好。五十四岁时,在恶劣天气与繁重工作的双重摧残下,他的病发作了,在他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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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死后便能重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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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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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名自称“零双”的死神拥有与黑羽快斗一模一样的面孔,一头蓬松的乱发也与那人一样,好像永远都梳不整齐,却乌黑又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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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顾自地在表格里填写了一些信息,死神先生才发觉这个由自己负责的亡灵正一语不发地看着自己,好像要把他望出一个洞来。倒是奇怪,他想,平时那些亡灵都吵吵闹闹的,嚷着我不要死我还能活之类的话语,部分还算比较近人情的也会拜托自己实现他们最后的愿望,可是这位名叫“工藤新一”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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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咔哒”一声按了一下圆珠笔的笔尾,将笔夹在板子上,未经大脑思考,一个陌生的词汇已从他的嘴里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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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名侦探,一直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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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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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瞪大眼睛,眼神从怀疑到震惊、再到迫切、最后变为乞求,零双不禁对自己不经意间说出的“名侦探”一词产生了莫大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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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我认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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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火速翻了一遍眼前亡灵的资料,在看到“职业”那一栏填写着“侦探”与“侦探小说家”时,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对对方的称呼。他很喜欢给人起外号,在死神同行里,从刚来的新人到经验丰富的前辈,从善解人意的小姐到古板严肃的大叔,基本上每一个都被他起了绰号。所以,“名侦探”一定也是他在看了资料后,潜意识里预先想好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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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斗……是你吧?黑羽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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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羽快斗?抱歉,我不是,也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我想你一定是认错人了。”零双否认道,绕过眼前的亡灵,蹲下身来端详起他的尸体,“我回响水河的时候可以帮你问问其他人,说不定他们以前见过你说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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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才叫我……名侦探,不是吗?”工藤新一刚刚熊熊燃烧起来的火花瞬间被扑灭,他垂下头,看上去十分丧气,修长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好像这能给予他一些安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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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双抬眸望向对方,与侦探独有的利刃一般的目光交接:他的眼神本该是清冽又果决的,却在看向自己的时刻化作温暖和煦的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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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自己怎么用上了“本该”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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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盘旋在胸中的疑惑进行了一番整理后,做了一个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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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说不定是他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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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神先生在一开始看见那人蓝色的眸子时,便想起了无名岛白日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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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蓝色的,蓝得清澈明晰,一尘不染。

  不同的是,他今天在人间所见到的“天空”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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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睁开眼时,看见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湛蓝的天空。那天上竟是一朵云彩也没有,让人怀疑起它是否为海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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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煦的暖风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哗哗水声在耳边作响。水流时不时跑上岸亲吻他的皮肤,那水是温的,一点儿也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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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偏了偏头,岸边的沙地上用木枝写着“无名岛”三个字。水流漫上岸,又退回去,却冲刷不去那三字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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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什么都没有,装得下所有东西,却没有装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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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在响水河边,他是新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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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是“零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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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藤新一沉默地听着死神先生向他告知的一些基本情况,心不在焉,眼神飘忽到对方的白色衣领,无意间发现了他脖颈处被领子所遮掩的黑绳。那黑绳受力的作用下垂,很明显挂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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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项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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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侦探,你在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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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嗯,我知道了……亡灵在人间逗留太长时间会失去自我意识,最终灰飞烟灭而无法转世。”侦探复述性地说着,目光仍是一直黏连在对方身上。他好像不是他,可他又那么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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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真的,好希望眼前的人用恶作剧得逞般的语气笑着对自己说:“呦名侦探,又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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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那个白衣怪盗在每次盗出宝石后与他在天台重逢时所说的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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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黑羽快斗早就不在了呀,何来“又见面”一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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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藤新一又走神了,这是他成为亡灵后第三次走神。零双很善解人意地给予了他一些回忆的时间。他看过太多留恋生前的亡灵了,不过名侦探好像也并没有在留恋过去,而是在想着什么人,要不然,他怎么会露出那一副无可奈何又若有所失的笑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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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搞得我多了解他一样。零双看了眼腕表,对比着文件,时间的流逝提醒他该去接下一个亡灵了。“那名侦探还有什么愿望想实现吗?先说好不许把我当阿拉丁神灯来使!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带你去阴间了……你的资料上盖着“善”字的章,之后会有别人接引你去天堂。你在那儿等待转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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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侦探没有出声,双唇紧抿,四周空气凝固一般,温度却并未下降。死后的世界是寂静的,也正因如此,他能听见花开花谢、叶落虫鸣。过往二人的欢声笑语又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耳边,真实却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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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的人告诉他自己是“零双”,他告诉他他不是“黑羽快斗”,但很抱歉,他将信将疑。在这世上,和一个与自己长相如出一辙的人相遇的机遇是亿分之一,而和一个与自己长相如出一辙的人恋爱的机遇更是微乎其微。他工藤新一从不是一个求神拜佛的人,但这一刻,与死神“零双”的相遇,让他忽然便相信,这是上天为他安排的一场与黑羽快斗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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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忘了他是个侦探,他会找出所有蛛丝马迹,来证明对方便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恋人。他不知自己为何执着于此,也许他下意识地便把这当成一场赌博,尽管是输是赢没有任何意义。就像很早以前,他也沉浸在与怪盗的角逐之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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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跟着你,直到我不得不去转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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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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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零双在前,侦探在后。他们的身体是可以穿过阳间的物品或生物的,但工藤新一还是下意识地避开人群,在人与人之间的夹缝处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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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紧了名侦探,现在是工作时间!”零双头也不回地喊他一声,脚步不停,“可千万别走丢了,不然回去后老头子又要怪我办事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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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那抹白色的背影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等他的意思。工藤新一终于放弃避开人群,迈开腿奔跑起来,穿透生物的感觉过于奇妙,他闭上双眼,自己的前方其实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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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此间的距离真的没有感官所强加给他的那样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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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眼奔跑的结果便是,一头栽到了死神先生身上,导致两人双双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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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侦探给我好好看路喂!”零双吸一口凉气,推开倒在自己身上的侦探,拍拍裤子上的尘灰站起来,在对方揉着脑袋连声道歉后,向他摊开自己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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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活了半百岁的人了,就算你现在二十几岁的样子,也不该这么冒冒失失的……手给我。”他一手叉腰,另一只朝对方张开的手掌微微晃了晃,示意他把手伸过来覆在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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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藤新一看着他的眼睛,与黑羽快斗一模一样的海蓝色的眼睛——大海上飘荡着若隐若现的海雾,将那海水搅动起来,映在海中的蓝天也随着碧蓝的波浪晃动。他缓缓伸过手,在靠近另一只手时,这原先朝自己摊开的手猛地抓了过来,将他的手握在手心,一股力量传过来,将他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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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珠溅落,云雾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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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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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怪盗无数次在爆炸现场拉着他奔跑一样,零双紧紧握着他的手,在人群中重新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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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亡灵的身躯没有温度,但这一刻,他分明感觉到指尖的温暖,像一团跳动的小火花在晃动燃烧。停滞的心脏似乎重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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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一切都回到原点,像是过往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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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斗,我又见到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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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以后,年轻的死神身边多了一个与他长相一致的年轻的亡灵。死神向亡灵讲述响水河与无名岛的故事,亡灵向死神诉说自己的恋人与往事。零双照常履行死神的指责,每日兢兢业业地工作;工藤新一意识清醒,没有任何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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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神有很多,因此,每个死神负责的区域还没有大到让他们忙得喘不过气来的地步。有空时二人就坐到屋顶上休息。零双说人间的天空虽然有游云有暖阳,却比不上无名岛的那般纯净。他说完,又转头看向工藤新一,用自己海蓝的眸子直直望着对方,认真道,你的眼睛和我家的天很像,很好看,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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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我家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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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可以称作“家”呢?不是响水河,不是无名岛,零双想了很久也只能用这一个字概括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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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像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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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东京的冬季很冷,雪花纷纷扬扬飘洒在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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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开了暖气,但黑羽快斗还是觉得冷。他把手藏进睡衣的袖子,蜷着身子窝在沙发上,等工藤新一端了热咖啡和热巧克力坐过来时,他便顺势倒在对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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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东京的冬季很冷,但屋里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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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天晚上又要去工作啦名侦探,平安夜盗宝石,很浪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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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自恋怪盗,不要被冻死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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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黑羽快斗双手捧着装着热巧克力的茶杯,久寒的手渐渐暖和起来。他们无名指上的对戒在屋内暖色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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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点回家。工藤新一轻声,偏过头却见靠在自己身上的怪盗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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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黑羽快斗临走前龇牙笑着向侦探说,等我回来。工藤新一无奈地回以一个微笑。反正他们总会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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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会重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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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重逢的形式中含有生死相逢这一种的话,那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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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一月的风透过未关的窗溜进来,吹动了书桌上抄写歌词的笔记本。书页一页页地翻过去,刷拉,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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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门之后

  房间中已是空无一人

  那里只有一把

  沾染着大海气息的椅子

  为了你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始终敞开房门

  门儿随风嘎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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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双对工藤新一说,我要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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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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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们死神在一个地方工作一段时间后要换个地方继续工作,前辈们说是为了避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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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还会重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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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当初怪盗基德自信的笑容不一样的,眼前的死神先生沉默几秒,微微扬了扬嘴角,说,我想不会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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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的风吹动他一头蓬松的乱发,卷翘的发丝在空气中晃动。工藤新一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至少……至少……在最后的最后,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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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双,陪我随处逛逛吧。”侦探的声音有些发哑。快斗,陪我随处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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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走遍米花,走遍江古田;他们去了侦探与怪盗初遇的钟楼,去了柯南与基德初识的杯户酒店。天色由湛蓝变为橙红,而后变为暗紫。最后,工藤新一去了怪盗基德演出谢幕的地方——魔术师谢幕退场的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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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上天台的那一刻,侦探便感到生理与心理的双双不适。那滩血泊似乎重现在眼前,将他的虹膜刺得隐隐作痛。零双默默站在他身后,不太理解侦探愣神的原因。鬼迷心窍的,工藤新一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到天台边缘。东京的夜色在此刻便可一览无余,高楼霓虹闪烁,街道车水马龙。夜空,明月皎洁,星光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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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藤新一缓缓转过身,看着零双,良久,笑了。他往后退一步,阖上眼,向后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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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风声擦过耳膜,坠落的快感燃烧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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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以前所体验的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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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亡灵是不会感到疼的;反正,摔落不会使亡灵致死;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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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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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叫声贯穿他的耳膜与心脏,他如梦初醒般地睁开双眼,原先一直沉默站在他身后的死神先生从天台上一跃而下,奋力向自己伸出手——就像怪盗基德无数次不假思索地在高空中拯救摔落的侦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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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拉——宛如那只白色大鸟展开自己的滑翔翼一般,死神先生的背后张开了什么,霎时,空中多了飘飘扬扬的羽毛,在夜空中恍若异色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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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翅膀,是异色的翅膀,一侧黑,一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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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为死神的都是特殊的灵魂。零双曾经这么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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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黑一白的羽翼为他的面庞投上阴影,月光在白翼反射出圣洁的光芒,在黑翼柔和成温柔的玄色。异色的羽毛顺着翅膀的弧度随下坠的姿势向他身后卷去,像破碎的裙摆,美得惊心动魄。眼前的人与自己越来越近了,耳畔什么声音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寂静。侦探望着零双瞪大了眼睛,温热的液体从他的眼中滑出,飞扬着沾湿了零双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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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侦探蓝色的眼眸中映着那人的影子,零双的项链从白色的领口滑出,那黑绳穿着的戒指,银色的戒指,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那光是太阳,是他的太阳,照亮他的所有,照亮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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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为死神的都是特殊的灵魂,一般啊,是生前所做的事情无法以“善”或“恶”评判的亡灵呢。零双曾经这么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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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斗……快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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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色羽翼的大鸟伸出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下坠的侦探,他猛地抓住他,随即却被侦探用双臂紧紧环住,很紧很紧,牢牢禁锢着。他怕他再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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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停了,灯熄了。侦探的肩部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空气中响着支离破碎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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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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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似乎过了那么久,漫长得好比一个世纪。二人都没有说话,零双任由这人抱着,轻轻扇着翅膀在空中悬停。他感到自己的衣襟被温热的液体沾湿了,他知道名侦探哭了。名侦探在叫什么人的名字,好像是他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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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竟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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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双稳稳落到地上,身后羽翼倏的收起。他慢慢伸出手,像哄小孩子一样,一手拍着他的肩,一手在他的头上抚摸,轻声道:“别难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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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藤新一依旧没有放手。他的肩部停止颤动,喉咙干涩发哑,沉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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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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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意识到,“零双”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国际大盗1412的通缉编号,明明无论是相加还是相乘,结果都等于8,而阿拉伯数字8,由两个0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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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毕归零,从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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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双,他轻轻叫道。我在,对方小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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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死神先生真的离开了,工藤新一找了许多地方都寻不到他的身影。在大千世界里,他又遇到了形形色色的死神,每当他问他们死神“零双”在何处时,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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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无名岛啦,他回无名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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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换地方工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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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无名岛啦。因为零双小朋友犯错误了,所以他回无名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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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做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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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神们抿上双唇,笑着摇了摇头。死神可不能在人间展开自己的翅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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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要不我顺路把你接走吧,小亡灵,你在人间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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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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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究竟有几种形式呢?工藤新一时常这样问自己。他在人间待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恋人的容貌,忘记了两人曾经相处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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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独的亡灵在人间走了很久很久,他在等待着,他要与一个人重逢。这个人自信高傲,有时又分外天真;这个人智慧超群,魔术把戏层出不穷;这个人桀骜独行,不允许任何人自作主张地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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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定要与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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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复一日,他思索着,思索着,眼前模糊起来,眼中渐渐失了神采,澄澈的蓝变为一汪静滞的水。身躯在阳光的照射下化作点点星光,升空,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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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切重新开始,重逢时,我一定能认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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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睁开眼时,看见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湛蓝的天空。那天上竟是一朵云彩也没有,让人怀疑起它是否为海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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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煦的暖风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哗哗水声在耳边作响。水流时不时跑上岸亲吻他的皮肤,那水是温的,一点儿也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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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偏了偏头,岸边的沙地上用木枝写着“无名岛”三个字。水流漫上岸,又退回去,却冲刷不去那三字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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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什么都没有,装得下所有东西,却没有装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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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在响水河边,他是新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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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是“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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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自己的名字感到陌生。他从岸边站起身,迷茫地望向无边无际的响水河流。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银色的戒指,也许是他以前一直戴在手上的。静静伫立半晌,他想起来自己好像要找什么人。找谁?怎么找?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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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盲目地坚信着,自己一定能找到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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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新的死神。他在心中默念,转身向岛心走去,那里矗立着一栋又一栋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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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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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转的嗓音踩着微风的足迹,伴随着河水哗哗,在他此刻所面对的陌生的世界里响起,带有一丝丝迟疑。他缓缓转身面向声源,一个透着干净气息的大男孩正看着自己。那个大男孩在与自己对视的一刻挂上阳光温柔的笑容,向自己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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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你啊,名侦探,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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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叫我吗?他为什么喊我“名侦探”?为什么……我从未见过他,却异常想去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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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去揉他的头发,想去摸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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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了一个弧度,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在微笑,而自己的嘴似乎也不受自己控制般地发出了声音,那声音顺着风灌入自己的耳朵,温柔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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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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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所周知,响水河送来了一名新的死神。这个死神的名字是“柯”,整日跟着零双,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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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所周知,这名新的死神柯与零双长得一模一样,前辈们一开始还以为零双小朋友又闯了什么祸把自己弄出了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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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众所周知的是,柯是唯一一个有着纯洁无暇的白色双翼的死神。据说,这是因为此亡灵生前行善千万,本可以去往天堂,却因什么特殊原因逗留在人间过久而错过了转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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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之前见零双很长时间都不去工作,曾问过他原因,结果他笑着对自己说,我之前在不该飞的地方张开翅膀,于是被禁足在岛上啦,再过一年就能出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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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双有时会问柯,你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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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看着他的眼睛,端详良久,缓缓开口道:“我在找我的海,也许我已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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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我已经与你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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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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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废话:

文中的歌词出自《海之幽灵》开头部分。我边听八爷的歌边写文时,这首歌给我会心一击。开头的意境真的很美,我个人觉得好像海风迎面扑来的感觉。

所以你到底是产粮的还是安利歌曲的

近期病毒感染很严重希望大家保护好自己,过个平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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